刘嫖嗯了一声,也想知道他装扮的像不像样。
不一会,安德山便领着一个身穿殓服,披头散发的人走到堂内,向她行礼问好。
“站起身,抬起头来。”她对下头的人说道。
小楼子抖筛一样的站起来,低垂着眼缓缓抬起头。
只见他的脸用面粉抹的惨白,眉毛黑峻峻的一片,最渗人的是他的脖间挂着白绸子,靠近脖颈的位置透出妖艳的红色,仔细闻来隐隐透着血液的腥味。
确实够唬人的。刘嫖暗自思量。若是深更半夜没有半分准备,但凡瞧他一眼,定会被吓的够呛。
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和煦的问他:“事情都办好了吗?”
小楼子恭敬的说道:“都妥了。小的特意在田丞相必经的路上等着的,当时那车夫和马匹都被小的惊了个彻底。”
“除了他们还有旁人瞧见你吗?”她接着问道。
“没的。”小楼子想了一下快速回答,“小的趁着他们惊慌的间隙跳到一户人家后头的柴火堆里躲了好久,等周围没了声响之后才回来的。”
刘嫖放心了,她温和的对小楼子说道:“寒风腊月里只穿着这身单衣,被冻的够呛吧。”
小楼子咧着嘴笑了下,整个人看着跟深夜里的寻仇索命的夜叉似的,“给公主办差,奴才不怕冷。”
“膳房的炉子上坐着姜汤,下去多喝几碗。”刘嫖对他说着,然后对一旁的安德山道:“从今日起,小楼子就是一等家丁,他的月例翻上一番。”
待小楼子下去后,刘嫖左右扭了扭脖子继续对安德山道,“前不久长陵雅园那不是送了一笼子狐狸过来吗?这几天趁着夜色都放生了吧。”
安德山弓着腰轻声说道:“这群野狐要饿个一天两天的,叫起来才会更加凄厉。”
刘嫖伸手抵了抵自己的额角,“你做事心细,便都由你去办吧。”
既然等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,刘嫖也不继续在大堂里呆了。她站起身来,走到照明的油灯旁‘呼’的将它吹灭。
在往后院走的路上,小楼子渗人的装扮还在她的脑海中浮现。
古人向来敬畏鬼神之说,窦婴受此冤情来寻田蚡是十分合理的事情。小楼子的身形跟窦婴很像,再扮上那样的装扮,任谁看了都觉得是被砍了头的窦婴又回来了。
如何不回来呢?窦家的宅子都空了,而田家却日日歌舞升平。若是窦婴真有魂灵,如何甘心?
正月过半的时候,外头消息传来,说田蚡病重,不仅请了宫里的太医前去照看,还请了江湖术士过来给他驱邪。
“听说陛下关心田大人,派人给田大人传了旨意送了东西。”安德山将打探来的消息对刘嫖说道:“好像叫田大人好生养病,不必再过问朝政了。然后第二日,田大人的病就加重了。太后当即遣派了太医过去。”
“太医怎么说?”刘嫖问道。
“宫里的太医说田大人心悸惊忧,食不下咽眠不安寝。”安德山说道:“听说病的挺重的,稍微有点动静就觉得恐慌。”
刘嫖嗤笑一声,“不是还请了术士给他驱邪么,不曾有用?”
安德山也跟着笑了两下,“心病如何有用呢?现在窦大人追魂锁命的传言已经闹的沸沸扬扬的了。”
刘嫖只觉得自己的怨气消散了一些,但还不够,只有弄死田蚡才对得起窦婴!
又过了些许的日子,听闻朝廷有了大动静。有一批官员涉嫌受贿贪污被革职抄家了。而那些被革职查办的官员大半都是经由田蚡举荐的,其中就有顶替了赵孔明职务的长乐宫詹事。
这天下到底姓刘,不是其他人能做主的。
刘嫖的耳边回响着刘彻那日的话语。
好啊,好啊。
田蚡和他的一众党羽落得这样的下场,她顿觉心中痛快。只是,痛快的同时,不知怎的,一颗心也止不住的往下沉去。
这种复杂消沉的心情叫做物伤其类。
窦婴之于刘启,田蚡之于刘彻。
刘家的男人们可真是好样的,在他们眼里有谁是棋子,有谁不是棋子呢?不,刘彻比他的父亲、祖父还要心狠,还要不留情面。最起码刘启给窦婴的那道催命符只要不用就不会有事,而刘彻却能毫不客气对窦王两家下手。
刘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既感慨又无奈,甚至还有几分的讥讽的苦笑起来。
但事情还没有完。
正月末,平静的公主府迎来了一道圣旨。
刘嫖看着那道允许她跟随母姓,加封她为窦太主的旨意,如同在看一个烫手的山芋。
这是什么意思,安抚还是感谢?
她怔怔的看着这道圣旨良久。
呵,皇帝可真的越来越有皇帝的样子了啊。
小剧场:
刘嫖:杀不了你,吓也要吓死你!
田蚡:雾草!雾草!你不要过来啊!!!!
看着我的死忙名单,嘿嘿嘿嘿
二月中旬,田蚡死了。
挺好的,正巧刘嫖的绢花也做完了,一百二十八朵,一朵不多一朵不少。案桌上柳枝篮子里白花花的一片,看起来跟春天里盛开的未名小花一样,楚楚可怜摇曳生姿。
其实她本想做花圈的,但是又不知道花圈该怎么扎。下头人倒是说可以插在茅草垛子上,但她又觉得寒酸,所以干脆几朵并一朵的穿起来,全放在了篮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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