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空朔浑身带着一股狠戾的杀气, 漫不经心地扫眼过来时, 仿佛一把蘸了毒血的尖刀。可他的眉目又是秀美的,不怪将士们将他看成舞女石雕。
两人的视线隔着人潮匆匆交汇。
罗桥生不得不承认, 除了那股子从沙场上带来的杀伐之气,司空朔将军与祭祀萤火的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司空朔的队伍已经过去,罗桥生在人海中犹豫不定,不知何去何从。两个乔装打扮的士兵已经来到他身边, 士兵们一左一右驾
架起罗桥生。
“居士,将军有请。”
……
罗桥生被蒙
着脑袋带入军营, 他坐在一张木凳上,司空朔正在桌前处理公文。叶长岐看出对方有话想同罗桥生说。
罗桥生却先开口了:“为什么抓我?”
“巫妖族三大首领, 巫妖、巫蝎、巫鸠。”司空朔冷哼了一声,将手中书卷丟在地上, 推开仆从,一展臂揪住罗桥生的衣领,那张面若好女的脸上满是暴戾:“你以为我不知道?你俩自称信徒潜入巫妖族,萤火一刀砍了巫鸠,被它们一路追杀进大漠,就差一步渡过巴楚河,结果萤火为了救你,被鸠鸟杀了。”
罗桥生震惊:“你怎么知道?”
司空朔咬牙切齿:“我就是萤火!”
“可萤火是……”是位女子啊。罗桥生的声音卡在喉舌间。
司空朔松开了手,他像是听见什么有意思的事情,一挑眉梢,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:“萤火?你不会以为是腐草为萤的萤火吧?”
“难道不是?”
“你听好了,罗桥生,”他用长枪抬起罗桥生的下巴,“我名为荧惑,‘荧荧火光,离离乱惑’,我便是荧惑星官。”
画面猛地一转,叶长岐现在立在沙海之上,面前有一些古怪的声音传来。
那是一片较为平坦的荒漠,远方沙丘连绵,在荒漠正中,一座巨大的石雕单脚立地。这座雕塑脚踏火焰莲花宝座,张扬舞爪地伸出六臂,好似毒蛛一般张狂伸展着。石雕拥有三颗头颅,正中的那颗有三对金刚怒目,一张裂至耳根的大口。左边头颅为长相丑陋的鸠鸟,右侧则是蝎头蝎尾。
巫妖族雕像少说有十米高,四面伏跪着巫妖,他们顺着巫毒鼓声起身再伏拜,如同黑潮涌动。毒蝎在黄沙下攒动,宽翼的鸠鸟盘旋在空中。空气中弥漫着不祥的气息,巫妖的身上缠绕着浓浓的死气,他们来自六道轮回图中的后三恶道。
“巫妖!”
漫天死气中,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,朝拜的巫妖们顺着声源回头,鸠鸟扑腾着翅膀悬停在空中。
只见数里开外,司空朔手持一杆长枪,簪缨披甲立在一座沙丘顶端。大漠旭日初升,就照应在他身后,巫妖们被强烈的眼光逼得眯起双眼。
司空朔手扯缰绳,高举长枪,厉声喝道:“乌兰国军队何在!”
一声落下,四周的沙漠滑动,荒漠顿颤,蜿蜒的沙丘之上,乌兰国的军队一字排开!他们如同一道厚实的人墙压在沙海之巅,直逼巫妖族地!
司空朔冷酷的面孔浮现出杀意,手臂青筋爆起,长枪直指巫妖石雕:“众将听令!”
乌兰国将士屏气慑息,严阵以待。而巫妖族逐渐聚集,巫妖将领纷纷出列,空中鸠鸟低飞,蝎潮爬出沙漠。
天地之间,唯有司空朔狠厉的声音:“杀!”
重鼓擂动,司空朔如同离弦之箭驾马奔出,朝着巫妖族冲去,在他身后,乌兰国的将士如同湍急的黑潮从沙丘上席卷而下!
巫妖族响起嘶喊声,两军好似两道激流冲撞在一起,掀起一阵狂沙。喊杀声与兵戈声交织,震天的声浪中血肉横飞,满目尸山血海!
可下一瞬,巫妖石雕上空浓云凝聚,狂风乍起,巫妖族的鸠鸟在狂风中被吹得东倒西歪,发出高亢刺耳的叫声。
云霄深处,鸾鸟如同第二个旭日光彩照人!
司空朔面上带血,胡乱一抹,染红了半张脸,他一路遇妖杀妖,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通往石雕前,司空朔手挽长枪,枪尖寒光闪烁,重重捅向石雕底座。
大漠之中,荧惑星大亮!
鸾鸟引颈啼鸣,五彩的羽翼掀起风波,从遥远的大漠中飘来宛如繁星的琼花,这些琼花笼罩在巫妖族的头顶,轻盈而无害。这时,浓云疾走,满天火雨落下,仿佛万千陨石坠落,尾翼拉出长而绚丽的火光!
嘭!嘭!嘭!
火石砸在巫妖族的石雕上!
大地都在震颤。一片火光,战场如同烈火地狱!
惨烈的画面疾速远去,叶长岐听见司空朔勃然大怒:“罗桥生!不准跑!”
罗桥生翻身骑上一匹马,头也不回朝着黄沙深处跑去,司空朔抢了麾下将领的一匹马,追上去,在他身后大喊:“罗桥生!你再不停下,我就射马了!”
“司空朔,”罗桥生用同样大的声音骂他,“滚你丫的!你来乌兰国做将军,做舞女,那是你的癖好,别拉上我!”
“那你告诉我!萤火死了之后,你去哪了!为什么不回乌兰国!我派将士去巴楚河边寻你,结果根本没见到你人!你去哪了,罗桥生!”
“你管我去哪!司空朔!你他娘就一混球!别跟着我!”
“罗桥生!我不是告诉你我就是萤火了吗!你气什么!”司空朔同样怒不可遏,追了一阵,他见罗桥生速度慢下来,司空朔喘了口气,“还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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