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子里的安静很快被打破,叶星河双手笼在马克杯周围,把咖啡溢出的热气围在手心里,轻声说道:“殷姐,其实我一直想知道,为什么你会对我抱有如此浓厚的敌意。”
不过话音还没落,叶星河便觉得喉头泛起一阵痒意,只好偏过头去轻声咳了几下。肩膀也一颤一颤的,整个人都罩起一层破碎感。
池在水瞧不得叶星河这模样,眼神瞥了瞥桌子上的咖啡,心念一动,起身朝柜台走过去了。
等池在水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,正好听到殷锦犹犹豫豫地说着:
“你是一个好演员,只是——”
殷锦说到这里再一次沉默了,好像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。池在水原本看殷锦就不怎么顺眼,加上到这时候已经和她僵持了一个晚上,心中不耐烦的情绪爬上来,直接开口,把藏着的话尽数吐露出来:
“只是因为得罪了你前任的替身,地位又不如你高,所以就要受你磋磨是吧?”
池在水说这话时虽然咧着嘴笑着,可是语气里却尽是凌厉,眼神里也夹杂着几分凶厉,好似下一秒就能凝成实体化作把利刃将殷锦千刀万剐了似的。
池在水一面说着一面拉开椅子再一次坐下,可怜的木质椅子被朝后拖行,甚至滑动出了几厘米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只是她把手中盛着热水的杯子放到叶星河面前的时候,却又带了几分小心翼翼。杯底落在桌面上,甚至只发出了一声轻响,水面也只是小幅度摇晃着。
叶星河闻言整个人僵住一下,右手在桌面底下朝池在水伸过去,轻轻捏了捏池在水的手,示意她别多说话。
池在水这时候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,便立刻噤了声,只是面色依旧严肃。
然而她们没想到的是,殷锦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扫过,迟疑半晌,却认真又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差不多吧,”殷锦缓缓说道,“但也不全是。”
墙上悬挂着的抽象艺术画作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愈发神秘,连同书架上摆着的各种各样分不出真假的书籍,一齐倒映在沿街一侧擦得透亮的落地玻璃窗上。
殷锦扭过头瞧了一眼门口身形尽数隐在柜台之后的老板,把音量压低,用只有她们三个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了。
——
殷锦最开始对沈无思并没有除开同事之外其它的感情,毕竟两个人年岁差着,而沈无思的性格也很难叫人喜欢同她相处。可是沈无思长得同王书文实在是太像了,不论是眉眼还是身形。就王书文下颚处若隐若现的小痣,沈无思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。
于是殷锦便不由自主的把对王书文的情感投射到沈无思身上,不由自主的对这个神似故人的后辈尽心关照。在沈无思演绎不出导演要的效果时手把手的教她,在沈无思被导演骂的时候从中调解。
两个人的关系也因此突飞猛进。
殷锦只安慰自己说自己当年初出茅庐的时候也有前辈如此待她,此时她如此对待沈无思,不过是把这份善意传承下去,叫多一个才迈进这一行的新人收到些许温暖。
可是从沈无思的视角来看,却是两人一见如故。
可哪里有一见如故,不过是新人眉眼宛若旧人罢了。
可是在临近杀青的一个晚上,殷锦打开房间的门,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沈无思。那天沈无思一改往常嚣张跋扈的模样,面色拘谨,恍若生怕殷锦会拒绝她的请求一般。
的确,殷锦原本是想拒绝她的。
毕竟沈无思的请求有些太过荒谬,她垂泪问殷锦,能不能帮她和润耀解除合约。
那时候润耀比之现在更加如日中天,堪称娱乐圈第一大经纪公司,不少新人都削尖了脑袋想签进润耀。况且,明面上沈无思的合约一直还在参加选秀前的那个小公司,润耀也没有官宣过沈无思是自家旗下艺人。
在殷锦的一再追问之下沈无思才道出实情,原来润耀虽说家大业大,可也丝毫不放弃对手下艺人的压榨。沈无思那时正当红,公司便恨不得把她每一秒的时间都安排好,往往今天上午还在阳镇拍戏,下午就飞到北边开业庆典。
等晚上再坐红眼航班回来阳镇,睡下两三个小时就起来准备第二天的拍摄。长此以往,任谁都坚持不下来。
沈无思最初同润耀签约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,再加上她并没有怎么读过书,看都没看便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。等她发觉事情不对想拒绝公司安排的时候,才发现一切她会遇到的事情早就写在了合约上,倘若她要拒绝,就要支付天价违约金。
——
殷锦头垂着,整个人显然陷进了从前的回忆中。
“我本来不想帮她的,毕竟我和润耀的赵总关系还算不错。可是——”殷锦又迟疑了。
“可是王书文也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才生病的。”
没成想先被这话惊到的却是叶星河。
对于殷锦同王书文一起的过往,叶星河还是在很久之前的八卦新闻上看到过。虽然前些日子池在水提过一次,可叶星河也没放在心上,更别提要在紧张的工作生活中分出心神去了解。
于她来说,有时间了解这些已经尘封了的往事,还不如多看一遍剧本。
池在水倒是找了不少旧杂志,把当时前前后后大部分主流娱乐杂志的报道都看了个遍。就连那些画质感人的采访视频也看了不少,算是勉强还原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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