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酒是不是已经怀疑她了,是不是已经猜到她是卧底,会不会发现她和zero认识,会不会把她的爸爸妈妈绑过来……到时候她该怎么办?
她越想越是害怕,感觉自己离大难临头不远了,但她是个爱哭的胆小鬼,什么事情都不敢做,只敢偷偷在被子里哭湿枕头。
外面传来脚步声,她一愣,连忙用小被子把自己团团裹住,在琴酒推门而入的那一刻,她甚至吓得连哭得不敢哭了。
没多久,身上的被子被掀开,琴酒盯着她的眼泪看了一会,问:“你很难过?”
他冷着脸,心情显然不怎么好。
“不、呜、不难过的。”她慌乱地抹着眼泪,低着脑袋,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。
他没说话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神色更冷了几分,或许是太害怕了,绘梨感觉房间的气温也跟着降低了许多,出于某种直觉,她伸手环抱住他的腰,喊他阿阵。
琴酒没说话,而是把手掌搭在了她的脑袋上慢慢抚摸,像是出于习惯性的一种安抚。
过去几个月,他们经常这么抱抱,绘梨对此已经习惯了,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口,嗅嗅味道,莫名其妙感觉到一种安心。
应该、应该是因为他现在看不见自己的脸,她不用再伪装表情的缘故吧?
这么想着,绘梨悄悄把眼泪往他身上抹,想要把他干净昂贵的衣服弄脏。
琴酒一顿,低头看她,看了好一会,才终于愿意相信,她这样亲昵的举动,不是和从前一般汲取安全感、表达喜欢的方式,而是一种小孩子般的报复。
在台灯昏暗的灯光下,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清晰的痛苦。
但这样的脆弱转瞬即逝,快到让人以为这是一种错觉。他松开她,走到阳台点起烟,静静看着窗外的夜色,再也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。
比起胡思乱想,担心自己暴露,所以什么事情都不敢做,甚至连门也不愿意迈出一步的绘梨来说,降谷零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显然更多。
琴酒前段时间杀害了一个身份暴露的卧底,也是因为这样,降谷零才争取到了提前结束训练,潜入组织的机会。
见到她,确认她还活着,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带她回家,再把她的笑容找回来。
有了坚定的信念,组织里糟糕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那样难以忍受,降谷零忍耐着关注她的欲望,也不打听和琴酒相关的事情,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陌生人。
但在每一个深夜,当小鸟停在窗沿,他还是会站在窗前,凝视着她所在的方向,仿佛一只无法归巢的鸟。
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。
身为一个出色的成员,降谷零得到了许多机会,而绘梨也要出发前往新的任务地点了。
“新来的那个黑皮小子不太好惹。”
开车的司机代号是伏特加,有一张宽宽正正的国字脸,表情凶狠,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,绘梨不喜欢他,因此一路上都在闷头看窗外的风景,这会听见他这么说,脑袋一下子转了过来。
新来的黑皮小子……是zero吗?
她盯着伏特加的后背看,眼睛眨也不眨,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见更多关于zero的事情。
而伏特加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,开始滔滔不绝聊起组织里的那些小道消息,什么那家伙很神秘,像是有靠山啦,什么不近人情,非常冷酷,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,获得提拔的速度遭人嫉妒啦……
果然zero到哪里都是最厉害的。绘梨垂着眸,感觉有点心酸,如果zero没有来卧底的话,现在一定是非常耀眼的警界新星了吧……她和zero都过来了,hiro还好吗?
一想到这些,心情就变得乱糟糟的,眼睛发酸,又想哭了。
听见了两下敲击窗沿的声音,琴酒夹着没有点燃的烟,冷着脸看向伏特加:“你很闲?”
前座的伏特加神色一敛,立即噤声。
后来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,这次的任务地点在法国,她心情不太美妙,完全没心思欣赏这里的日落和街道,焉嗒嗒地低着头,被琴酒带到了非常偏僻的小仓库里面。
这里关押着几个人。他们好像也是叛徒,这样的人被组织内部称为老鼠,琴酒好像专门负责这一块,处置起叛徒来毫不留情。
是为了别的利益背叛了组织的叛徒,本质上还是坏人。绘梨对坏家伙没有什么同情心,抱着膝盖看泥巴地里钻出来的小花,伸出手指轻轻戳它,看它晃来晃去,一回头,就看见琴酒站在自己身后。
他穿着深蓝色风衣,戴着围巾和圆顶礼帽,手套已经被扔掉,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,但没有点燃,就这么站在风里,挺拔得像是一棵树。
往常这样的情况,琴酒总会再多审讯一会,但今天很快就结束了,这代表他的心情很不好。
这样的人,也会有不开心的事情吗?绘梨鼓着脸,因为琴酒没说话,于是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,继续转头戳地上的野花。
沉默了好久,听见打火机的声音。接着空气里传来淡淡的烟味,虽然背对着他,但绘梨却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、山雨欲来的危机感,这使得她回过头,看向他的眼睛。
那双眼睛像是冰冷的翡翠,漂亮,但不蕴含意思情绪。他低头看着她,一根一根地抽烟,两个人之间有一段距离,隔着薄薄的烟雾,他的脸被遮挡住,没有了英俊的脸庞,他整个人都气质是那样令人恐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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